“你是我親媽嗎？”被李佳直楞楞的盯著問這句話，盧珊氣得全身直打顫，“你說呢？可真是根兒上隨了，你爸是白眼狼，你就是小白眼狼！”

“如果是親生的，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，媽就一點兒都不心疼？”李佳指指自己的鼻子，“從小到大，所有的事情，我必須聽媽的，小到穿什麽衣服，留什麽發型，大到選什麽工作嫁什麽男人，哪一樣，不是媽點頭我才能做？

偶爾的，我反駁兩句，媽就是一通大道理，漸漸的，我也就形成了習慣，意見相左的時候，我就勸自己，媽是親的，怎麽可能害我呢？

在媽的眼裏，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壞孩子，你不只用審視的眼光打量人家，還言語敲打人家，漸漸的，沒有人願意再和我玩。

一個女孩子獨來獨往的上學不安全，你就去找了最好說話的毛毛，從此，她成了我的固定玩伴兒，說實話，開始的時候我們處的真的挺好的，我也挺開心的。

可後來，你總和我說，再好的朋友都不能交心，你之所以找她，是為了讓她襯托出我的優秀，你還教導我，這個世界上，除了親媽，誰都不可信，該利用的時候，一定不能心軟。

我聽你的，一面跟她說著最好聽的話，一面無時無刻的不打擊她的自信心，卻又讓她覺得我是真心的替她著想。

可是媽，我心裏是愧疚的！現在，我終於得到報應了，男朋友沒了，好朋友沒了，工作也沒了，媽，這都是因為你愛我，才帶給我的！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原本氣得直哆嗦的盧珊，一聽女兒說工作也沒了，關註點立馬轉移，“工作怎麽會沒了？誰搞的鬼？是不是那個姓伍的搞的鬼？”

“提到姓伍的……”李佳露出詭異的笑容，“媽媽，你知不知道，我早就是他的人了，而且，他離職後，從來就沒有放過我？”

“什……什麽？”盧珊氣得一巴掌扇到女兒臉上，“我不是和你說，只能假意討好，得到自己想要的就離他遠點兒嗎？”

“媽是不是以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？”李佳不但不躲，反而腦袋又往前探了探，“好啊，你打，你打死我吧，反正我已經這個樣子了，也不可能達到你的要求了，我也不想這麽累下去了，打死我正好，一了百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再次舉起的手，在看到李佳那紅腫了的臉龐後，終是沒有落下去，嘆口氣，盧珊頹然的坐在沙發上，“不想求你大姨，不想讓她看笑話，結果，還是……”嘆口氣，她臉上的頹色又濃了幾分。

李佳也沒有形象的癱坐在沙發上，她是真的受到了打擊，還是特別嚴重的那種——如果毛毛還是原本的毛毛，或者，她不會這樣。

雖說毛毛的工作比她強，但，毛毛的家境和她差了十萬八千裏，而且，以毛毛的性格，也不可能真的能在二院出人頭地。

又有一個年紀大身體不太好的奶奶做拖累，毛毛的未來，可想而知。

甚至，她一直在等著毛毛被二院掃地出門。

結果，毛毛真的離開二院了，卻是找到了更好的去處。

最最關鍵的是，那個原本只是拖累的奶奶，成了毛毛最大的仰仗，就算有一天，老太太不在了，念著這份舊情，表面的面子秦家還是會做的。

這麽一比，她覺得，或者這輩子，她都只能仰望對方了，再結合自己現在的情況，那種絕望的感覺，瞬間就把她淹沒了。

她是個愛面子的，要不然，也不會隱瞞她和伍增的交易，她就是想要得到媽媽的認可和誇獎，進而，通過媽媽的嘴巴，成為所有人都羨慕的對象。

現在，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存在了，她怎麽辦？

所謂對毛毛的愧疚，或者，是有那麽一點點兒的，但更重要的，是把責任推到媽媽的身上，讓對方明白，錯，並不在她！

可即便如此，又能如何？

李佳現在就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，似乎無論怎麽想，都是死路一條，然後，越想，就越覺得沒盼頭，就越想著破罐子破摔……

自己的女兒什麽性格，盧珊當然是了解的，可到了她這個年紀，自然不會如同女兒一般，輕易的認了輸，沒了精氣神兒。

頹然了一會兒，盧珊又振作起來，輕拍一把李佳：“走，跟媽媽去你大姨家。”

“去幹嘛？”李佳抗拒的往後退了退，如果是先前，她還是挺樂意去大姨家的，因為大姨家一兒一女都比她大，也都不怎麽出挑，在他們面前尋找存在感，她還是很樂意的，但現在……去墊底嗎？

“聽你大姨說，你大姨父和天銳在談一個合作，路嘉南相親的那女的不是天銳的嗎，讓你大姨父走走門路，把你也招進天銳，我就不信，你爭不過那死丫頭！”

“真的？”李佳瞬間來了精神，“媽，你沒騙我吧？”

“這種事兒我騙你幹什麽？”瞪一眼女兒，盧珊氣不打一處來，“死妮子，算計到你媽頭上來了是吧？錯全往媽身上推，可你想過沒有，日子是你自己的，過好過壞，都得你自己擔著，你推到媽身上有什麽用？”

“媽，對不起，我錯了。”李佳立馬認錯，“我那不就是太失落了嘛，整個人都被負面情緒給控制了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。”

說著，又吸吸鼻子，“我也不瞞媽，就剛才，我是真的覺得活著都沒意思了，就一點兒光都找不到，一點兒動力都沒有的感覺。”

“媽真的是白疼你了。”盧珊重重嘆口氣，“是，媽想過好日子，可媽更想讓你過好日子！”嘆口氣，她繼續道，“媽這個年紀了，就算你嫁的再好，又能怎麽樣？除了面子上好看些，能在你大姨那兒擡一頭，還能有什麽？”

“媽，對不起。”李佳討好的摟住盧珊胳膊，“媽我真的知道錯了，我聽您的，以後一定註意情緒控制。”

盧珊長嘆著氣推女兒一把：“行了，快去洗個澡做個面膜，化個美美的妝，你這邋遢樣兒，你姨父怎麽願意幫忙？”

……

看到自家妹妹帶著外甥女上門，盧燕心裏就是一堵。

妹妹什麽性格她太清楚了，就是表面上說羨慕她這個做姐姐的嫁的好，其實，心裏恨不得她越過越倒黴，就打小是這樣的性格，一直這個年紀了，也沒能改了。

自打李良友成了總工程師後，妹妹應該是覺得在她面前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，說起話來，別提多傲氣了，偏生的，兒子女兒都不爭氣，她除了強撐笑臉聽著，還能怎麽樣？

衛嘉和衛雪都在家，看到小姨和表妹，臉上的神色也都不怎麽好看，就每次她們來，肯定是有事兒要顯擺，然後她們走了，他們倆就得被父母拎著耳朵一通訓，次數多了，他們真的是看著這娘倆就煩。

神色淡淡的打過招呼後，一家三口就略顯漠然的坐那兒各自繼續忙自己手裏的事情——如果不是走開不禮貌，衛嘉和衛雪肯定就第一時間離開了。

“姐夫呢，還沒回來？”邊問，盧珊還邊看了看時間，“姐夫一向不都回來吃午飯的嗎？”

“不一定。”盧燕苦笑著搖搖頭，“以前的確是每天中午都回來吃飯，現在，人家忙的哪顧得上回家吃飯？別說中午，就晚上能回來吃就算是不錯了。”

“嘉嘉和小雪幹脆辭職幫姐夫得了，正好，也可以幫姐盯著點兒。”盧珊邊說還邊做了個你懂我的意思的表情。

“那不用。”盧燕擺擺手否了妹妹的說辭，“和他過了一輩子了，對他的人品，我還是信得過的，嘉嘉和小雪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鍛煉自己，等有一天，他們真的能獨擋一面的時候，再去你姐夫的公司比較穩妥。”

“姐，不是我說你，你吧，就是太好說話了，明明公司是姓衛的，為什麽就非要你小姑子兩口子作主？他們的孩子都在衛氏，為什麽嘉嘉和小雪就不行？

要說鍛煉，在哪兒不是一樣鍛煉，要我說，還是在自己的公司更能得到鍛煉，最起碼，做事能放開手腳，錯了也有人指點。

你們就這麽忍著讓著，他們可就覺得是應該了，就等有一天，嘉嘉和小雪真的去了公司，也會受到排斥，這麽論起來，不是生生的在浪費他們的時間嗎？”

盧燕不得不承認，妹妹的話的確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裏。

自打結了婚，她們兩口子就一直被大姑姐壓著，事事以大姑姐為先，要說她心裏服氣，那是斷然不可能的。

的確，公司是大姑姐創辦起來的，可為什麽要叫衛氏？還不是想著借公公的光？丈夫才是衛家的繼承人，如果丈夫是老大，衛氏還有大姑姐什麽份兒？

偏生的，公公婆婆也都偏女兒，讓她只能敢怒不敢言。

就以前公司普普通通也就罷了，現在，有機會和大公司合作，也許就要飛躍大臺階了，還是把他們一家子甩開，算是怎麽回事兒？

大姑姐不懂事兒，公公婆婆也護著，她這憋屈勁兒就別提了，偏生的丈夫就像被洗了腦一般，她敢說大姑姐和公公婆婆一句不好的話，就能立馬和她急。

這個家靠丈夫撐著，她再怎麽著，也不敢和丈夫對著幹，唯一的，只有和自己的一雙兒女一起跟著受委屈。

有時候她甚至在想，會不會等有一天他們都走了，兒子女兒也就被大姑姐一家子給趕出公司，啥啥都得不著了？

她也的確把這個顧慮跟丈夫說過，對方看她跟看白癡似的，雖然沒說什麽，那意思很明顯——嘲笑她是個啥都不懂的文盲。

然後，改天丈夫拿了股權證書回來給她，明確的告訴她，收起她的那些小心眼兒，有這種法律文件在，誰都別想把他們閨女兒子趕出公司！

雖說公司是大姑姐和大姑姐夫主營，但丈夫這邊也占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，當初的出資，是大姑姐一部分，公公一部分，相對來說，也還算過得去。

但，她這心裏就總是不踏實，差著那百分之二，可差大了——誰說了算的問題，絕對是大事兒。

她一直是希望，兒子女兒早一些進公司，多掌控一些東西，以後也穩妥，可丈夫不松口，她能有什麽辦法，這會兒被妹妹這麽提醒，她幹脆就向對方討主意：“這事兒你姐夫不同意，我也沒轍，你給想想，有沒有什麽好辦法。”

原本正玩著游戲的衛家兄妹也都停了手上的動作。

說實話，他們的想法兒和母親是一樣的，可大姑大姑父不讓他們去，父親也攔著，爺爺奶奶又不替他們說話，他們都快急死了！

乃至於，他們現在雖然都有工作，卻半點兒動力都沒有。

“這事兒姐夫不同意，可以讓倆孩子去找大姑大姑父求情嘛，一次不行兩次，兩次不行三次，別怕丟臉，就見天的去，我就不信他們能撐得住。”

“這不行……”盧燕連連擺手，對於妹妹提的這種死纏爛打型主意，她是一百個不讚同，那還要不要臉面了？

“所以說，你們還是把面子看的比兒女的前途重要，我就不。”盧珊嘆口氣，坦然的看向盧燕，“姐，我需要你的幫忙，讓姐夫把我家佳佳安排到天銳去吧。”

頓一頓，她又道，“如果實在有難度，就讓佳佳去衛氏，負責和天銳對接的工作……”微一頓，她解釋道，“我也不瞞你，佳佳和嘉南分了，現在和嘉南相親的女孩兒在天銳，佳佳必須把嘉南搶回來。”

“不是……”盧燕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妹妹，“你不是說，看不上路嘉南嘛，幹嘛要搶回來？還如此的大動幹戈？”

“呵……”盧珊就把丈夫和路嘉南一起瞞著對方背景的事兒說了，“你說，咱姐倆這都什麽命？一個兩個的都不向著老婆孩子，也是服了。”

盧燕一臉的不讚同：“盧珊，你這事兒我不支持，人家都把話說的那麽明白了，還去搶的什麽勁兒？散夥就散夥，再找個條件更好的小夥子不就行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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